雁阵惊寒

既别之明日,余意中殊恋恋,复欲追路。至鹭鸶林,则雪深泥滑,不得前矣。独饮方村,怅然久之,颇恨挽留之正是遂也。夜半投宿吴氏泉湖四望楼,闻邻笛悲甚,为赋《贺新郎》以见意。

【原创/梦见纪】9.14孤独是一种病,与喜欢同理

内容和题目毫无联系,内容和文案毫无联系,上下文大概也没事联系_(:3J∠)_

微耽,脑补产物

港真我不太确定大噶会不会吃不惯BE  总之提前预告防雷qwq

————

文案:生命的尽头出现的希望之光,给予了无限的勇气,无论如何也不会放手;直到有一天,希望消失了,那个给予自己温柔的人,就像是未曾出现过……

 

01 

“大统领!大统领不好了!那位大人又发疯了!”赵琪刚刚结束了手头的工作正准备小憩,却被急急赶来的侍卫吓得不轻,随即眉头拧成了“川”字。那小侍卫口中发疯的大人不是别人,正是赵琪多年前一手提拔的平远将军,这位将军在取得他一生中最重要的那场战役的胜利后便落下了毛病,常常念着一个含糊的名字,同时做出极其危险的事情,身边的人怎样规劝都无济于事。赵琪身为大统领,人又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他也很难置身事外。

等赵琪赶到的时候现场已经不可控制了,虽说这里长久以来都是用于演兵的地方,在非演练期间不会造成人员伤亡,但眼见面前焦黑的土地,就算是在战场中几经风浪的赵琪心中也不免哀叹连连:珩夙啊珩夙,你这又是何苦呢?

对在演武场外等候的侍卫摆摆手示意不要跟着后,赵琪只身登上了这里最高的瞭望台,一眼便看到了那位“发疯”的大人正在独自摆弄着一架炮台,侍卫们在他身边围着但没人敢上前。显然是因为之前发生这样的事情时想拦住他的侍卫们都被他出手伤到了,虽然侍卫们只是受了皮肉之苦,但平白无故被自家将军伤到这样的事情实在可笑,所以赵琪便不再让自家兄弟以身犯险了。在赵琪的印象中,虽然珩夙不是第一次跑到瞭望台这边炮轰演练场了,但每次除了伤了拦着他的侍卫之外却也是没有人再受伤,也不知道这珩夙是不是在“发疯时”有意识的回避伤人,但每每问他,他自己也完全说不上来为什么。

将军把火炮摆弄到一个满意的角度后,也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眉头皱起,好看的五官诉说着迷茫的心境,却是一把推开了炮台,口中喃喃道:“月离……月离于毕【1】……”。面上的神情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便变的焦急起来,目光也开始四下游离,对上了这边赶来的赵琪立刻向前几步做抱拳状:“属下见过赵统领!”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统领,月离于毕……俾……俾……”

看着这个明明不怎么喜欢舞文弄墨的珩夙恭恭敬敬地行礼,想说什么却又卡住的样子,赵琪在来的路上想到的那些规劝的话在嘴边转了几圈,最终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月离于毕,俾滂沱矣。卫将军,现在的天可不会下雨。”

那将军将头低得更低了:“是,属下多虑了。”眼神却不受控制的飘向他刚刚在摆弄的那台火炮。

赵琪对侍卫们使个眼色,示意他们收拾东西下去吧,现在的场面有他在控制得住,然后看着心有不甘的将军于心不忍,但又不得不重复那个这十几年已经说过不下几十次的残酷真相:“珩夙,宋城解围后,你的毓儿就不会再回来了。”

然后和这十几年的每一次一样,一言不发的看着面前这位本该是最有为的年轻将军被眼中的绝望渐渐吞噬。

 02

平远将军卫珩夙闻名于百姓,不仅仅以他是一位平定一方的好将军,更以他与传奇女子的一段可歌可泣的故事,他们的爱情故事也有无数个情话本流传与民间。在那些传奇般的话本里,他是英勇善战、不及而立便战功赫赫的常胜将军,而那女子钟灵毓秀协助将军克敌制胜、为人间难得一见的奇女子,更是对将军一见钟情、以生相许。世间的羡仙鸳鸯也就是如此了。

不过若你愿意深究,问那些讲话本的先生们卫将军现今为何如此癫疯,也只能换来一声声叹息:“老夫听说那女子成亲后没几日便逝去了,想来是水土不服所致,卫将军思念太深,又积劳成疾才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诶……”

赵琪自认为自己不是个喜欢话本言情之人,但每每微服市井,体察民情时总会有意无意地留心这些先生们所讲,听完后也只能兀自叹息。也许,这世上,只有他才知道某件事件的全貌,但也只能将这件事永远的留在心中。

正在独自叹息,随行的小厮匆忙递上字条,说是侍卫送来的消息要他紧急赶回驻地,卫将军的状况有些不太对劲,在驻地发起了火。赵琪看到字条便知道发生了什么,定是珩夙又出了问题,这几年珩夙的情绪一直不太稳定,有时候受到一点点刺激便会大发雷霆。

自己念及他的功劳还是留他在身边统领将士。看来这个决定好像不太明智呢,也许我该把珩夙送到府中好好调养才是。赵琪赶回驻地看到一地书籍散乱后暗下决定,同时也隐隐对珩夙的不计后果会造成的损失有些担心,要是伤了侍卫们可就真的没办法继续留他在身边了。

内间里面更是一边狼藉,有好几个护卫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歇息,赵琪大惊:“是何人伤的你们?”

“回统领的话,属下们只是皮肉之伤,卫大人散了属下们的气力,歇息一个时辰便好了,卫大人他半个时辰前进到书房了。”

赵琪点点头,带了几个还能走动的侍卫进了书房,只见卫珩夙把头深深的埋进桌案之中,肩膀微微抖动着。“珩夙。”赵琪放轻声音换了一声。

“毓儿?”卫珩夙听声抬头,条件反射般的喊出一个名字,但在目光对上赵琪后好像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大不敬之词,慌忙上前跪下告罪:“属下失言,竟以女子之名冒犯统领,请统领恕罪。”

这不是还认得谁是谁,应该没有大碍吧,赵琪心说。挥手屏退了左右,才回答:“不碍事,起来吧。”看到眼前这人规规矩矩起身又规规矩矩地倒茶给他,赵琪也没了意思意思惩罚一下的心思,随意的问道:“珩夙,你今天到我书房是为何?出手伤了我的一干侍卫又是为何?”

“我没有!”面前那人语气突然激动起来,“我没有伤到自家兄弟们!”

赵琪叱道:“那你私闯我书房却又是为何!军事要地是你随意进出的吗!”

“我……属下,属下只想知道毓儿她……”

“珩夙,你身为将军自应当顶天立地,怎么如此惦念儿女情长?再说,宋城解围后,你的毓儿就不会再回来了。”

眼前这人刚刚还充满生机的眼神就此黯淡下去了,在赵琪看来这充满绝望的眼神更比当年他兵败被围孤立无援之时:“属下知错。”

 

03

“还是没有找到卫将军吗!”赵琪又苦又气,那个人不听他的劝告非要只身去救人,那人保证自身武功高强不会有事,又用行兵不能被耽搁为由拒绝赵琪的增援,他拗不过只好随他去了。

卫珩夙在赵琪平定南蛮的这两年间一直战功赫赫,参与的大小战役不下数百次,虽说互有胜负但总归是赢面大一点。加上珩夙其人不愿意让自己家兄弟受一点苦,有人腿脚不便便会让出自己的战马载着伤病员,大大小小的战役算下来他这个将军竟是步行的时候比较多。

打到现在,南蛮已经有了求和的意向,但还有部分军队心不死,依然在做最后的挣扎,赵琪要做的就是浇灭这最后一支异派便可功成名就了。上周赵琪在军中和心腹将领们商议御敌之法时,有百姓哭着喊着要见卫将军,见到后更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自己的女儿被蛮人掳去了,三天不见踪影了:“毓儿啊!我的毓儿!大将军你救救他吧!求求你了!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

赵琪看到丢了女人的人家如此撕心裂肺也感到惋惜,正准备答应他一定尽力寻找时,卫珩夙上前托起了来人:“毓儿在哪里被掳走了,您别担心,我这就去救她。”

“卫将军留步。”赵琪连忙叫住了说话间已经向帐外走去的卫珩夙。

“大人,情况紧急属下去去就回。”转眼已步出了帐外,随着马蹄声响,一骑飞奔帐外。

留下的将军们面面相觑,共事这么多年,虽说赵大人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但是敢公然驳斥他的,刚刚冲出帐外的那位大人算唯一一个,其他人,就是给他们是个胆子也不敢,毕竟赵大人私底下的手段真没几个人刚尝试的。至于为什么卫将军敢这么做,只有赵琪不甚追究这一种解释了。至于私下里他们怎么解决,那可就真真没人会探究了。

然而现在异派已经被根除,行刑前那诅咒一般的话语却是重重的击中了赵琪的心:“知道那个人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吗?赵大人,本王国将不国,你也别想为家。”

赵琪突然想起那日那个求助的百姓在哭泣完后消失不见,而珩夙出了军帐后再没回来,按照他的武功赵琪本来不会过多担心的,然而只要想到最坏的结果赵琪是一点也冷静不下来了,连忙派人去寻找却几日一无所获。

“备马,我去找他。”

即使是几十年后再问赵琪后不后悔当时那个决定了他命运的寻找,他也绝对会收敛起温和的笑容严肃且无比认真的回答:“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

但是当时在赵琪看到珩夙的一瞬间,只从那个人的眼中看到了不该属于他的绝望。那人愣愣的跪在地上,四周尸横遍野,眼里是一片浑浊,见惯了类似场面的赵琪却也是心有余悸,他甚至都不敢上前确定他的珩夙是不是还有呼吸。愣愣的上前把那人搂在怀里,感受到怀里的这具身体还有温度,而且在感受到他的存在后,卫珩夙像是清醒了样子反手搂紧了他:“太好了,还好你活着,我差点以为再也不能回去复命了。”搂住赵琪身体的力道却越来越小:“太好了,毓儿。”逐渐闭上了眼睛。

    

04

宋城县是这个国家最南方的属地,一直以来风景秀丽,百姓和善,是个物产丰富的好地方。但也正因为土地肥沃,幅员辽阔,易攻难守,也一直是兵家必争之地,尤其是宋城县以南某个国家同样是兵肥马壮,时时会来骚扰。

赵琪在这镇守一方也有些时日了,与南蛮多有交手,摸爬滚打中自有一套御敌之法,效果显著,再加上本身性格也和善,于是在当地人心中也算是半个青天大老爷了。

不过除了赵琪,在当地人心中要说最有名的那就要数大家奉为英雄的存在——卫珩夙了。他本来是民间将领,在赵琪领兵驻扎之前承担着保卫城池的任务,在赵琪带兵驻守后便也入了赵琪麾下。相比起赵琪的饱读兵法,卫珩夙其人则更多的是一往无前的勇气,虽不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因地制宜,也不失为一种兵法上的战术。用赵琪的话来形容,就是纵他万千变化,我自巍峨不动,不过赵琪也私下调笑过小卫同学榆木脑袋不会其他,当然这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两人从赵琪调任便逐渐熟识、把酒言欢,加上二人年龄相仿,在私下里也不会像平日那样恪守上下级,关系自然也是越加亲密。

赵琪最欣赏卫珩夙的地方,除了他过人的武功之外要说就是他在当地百姓心中的地位了,平时大大小小的事物都找他伸以援手,大到遇上歹人劫财,小到家里猫不知跑到何处,只要是求到珩夙这里,他都会出手帮忙解决。赵琪刚来那年觉得简直无法理解,也曾婉转的问过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珩夙也无法给出答案,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原因。

赵琪了解到如此也甚是心疼,唏嘘了一阵子,最后还是看不过眼,帮起了他。“大人为何要如此帮助属下?”珩夙理直气壮的反问让赵琪失了最后一点脾气,瞪了他一眼后便继续手中的农活。可珩夙看起来并不领情,“大人好意属下明白,但是……”

“可是什么?”赵琪打断了他想要说的话,“难道不是多一人会更轻松做好吗?”

“可是,可是大人你除掉的是青苗啊……”珩夙对与不识五谷的赵琪欲哭无泪。

“……”

经过了数次农活上的乌龙后,赵琪只好在才学方面找回一点点微弱的存在感,珩夙虽也懂得忠信孝悌但是斗大的字却不识几个,这天有事情想要请示赵琪进到书房只看到书案上弹着一本《诗经》正是《诗经·渐渐之石》这一篇,有些好奇便请教赵琪。

“诗经有云:有豕白蹢,烝涉波矣,月离于毕,俾滂沱矣。武人东征,不皇他矣。”赵琪见他突然有了兴致也是乐于讲解大意,珩夙似懂非懂点点头问道:“月离于毕是说月亮指导我们不要用捕杀动物。”

赵琪被如此问道却是一愣,在珩夙期待表扬的目光中半晌才回过神来,喃喃:“如此解释,甚是有趣。”直到珩夙满意的退下,大约一炷香后再次回来请他去检阅兵马时,赵琪才回神过来,觉得不可思议般的笑道:“怎么觉得我刚是在……相夫教子?”

不过再抬眼时,几缕日光透过屋檐,正好撒在珩夙的发梢上,美好的有点不像话,而赵琪心中的念头也许从那时起便深深扎根。

得此一人,此生不枉。

 

 

只可惜,再也没有机会传达到了。

END

 

 

【1】月离于毕:《诗经·渐渐之石》有豕白蹢,烝涉波矣,月离于毕,俾滂沱矣。武人东征,不皇他矣。

 

评论

© 雁阵惊寒 | Powered by LOFTER